从唯心到唯物史观伏尔佛逊著郑超麟译历史哲学

从唯心史观到唯物史观

伏尔佛逊 著郑超麟 译

历史哲学,成为专门科学从唯心到唯物史观伏尔佛逊著郑超麟译历史哲学,要从历史的认识论中求得若干普遍原则出来,——这还是比较后起的事情。人们认为历史哲学之创立者是维科(Jean— Vico),他的学说成立于十八世纪初期;因此,历史科学之成为专门科学,至今还只有二个世纪。但分析历史的进程历史唯心主义的根本缺陷是,叙述历史事变之外又加以解释,确立某几条能支配历史过程的原则——这些部分的企图,则历史科学成立之初就已经发生了。

从希罗多德(Hé)和修昔底德()(注)时代以来,历史家就竭力不仅要叙述事变而且兼要解释事变;他们从他们对于历史过程之无量数形形色色的解释中间,推究共通原素出来,——所有这些解释,自然是唯心论的。

(注)二人都是古代希腊著名的历史家。(译注)

从唯心到唯物史观伏尔佛逊著郑超麟译历史哲学

“从希罗多德的神妒说到泰纳( Taine)的环境影响说,其间记载历史的人的精神里产生出无量数的见解,仿佛是直接思想之自然产物,要来解释并补充所叙述的事绩。阶级的倾向,宗教的观念,民间的成见,某种流行的哲学思潮的影响,遐想的过分以及要加片段不完的事实以艺术形式的志愿——所有这些原因以及其他许多原因,就造成了关于历史事绩的理论之多少愚笨的原则;这种原则是与历史记载不可分离的历史唯心主义的根本缺陷是,或至少也是要点缀和装饰历史登载的。说什么偶然,机会,命运,神意或现在所说的‘物的逻辑’,——所有这些观念都是愚笨的和简单的思想之结果;这种思想,无论经过批评道路或借助经验手段,都不能够凭其本身来解释自己的行程和见解。要想拿带条件性的事实(譬如偶然)或带理论性的像想(譬如事变的必然行程往往被人看作是进步的)来填补我们关于一切情况之智识的缺陷(这些情况是随着真实事变而发生的。其发生乃是必然的,而与我们的志愿或意见无关)——这种倾向本身就是历史记载家庸俗哲学之原因和结果;这种哲学,无论是明的或是暗的,只要有智识的批评出现,就将因为本身太浅薄而不能存身了。”(拉布里奥拉所著之历史的唯物论)

在唯物史观未曾出现以前,历史科学一般是以唯心论的眼光去观察社会生活之一切事变。但在马克思提出其历史的认识论以前好久,我们在历史思想之一般的唯心论倾向中,就已经发现一些对于社会生活之部分的唯物论见解。在商业资本初兴时代,我们在历史家著作中就已经发现有人企图拿经济性质的原因来解释历史事绩,甚至有人还拿阶级斗争眼光来观察历史进程。

鼎鼎大名的马基雅维利( )之历史著作,就包含有这种新历史观之原素,虽然这种历史观还未完全明显的成熟。十七世纪生产力之增长,推动哲学家和历史家的思想更趋向于拿经济原因来解释社会生活。霍布斯和斯宾诺莎的学说就是最好的证据。

十八世纪资本力量一天比一天长大起来,为向垂死的封建制度作革命斗争起见,就要求历史家丢弃唯心史观(即将人类社会一切进化都看做人类精神变化结果之一种见解),而拿社会中互相斗争的真实力量,来解释社会进化。法国大革命更强有力的推动历史家思想去尊重实际事实而丢弃一切思想上的动因。如果十五世纪佛罗伦萨()封建贵族和城市资产阶级间的斗争,能使马基雅维利认识阶级斗争对于历史的意义;那么法国大革命——这一只有生来盲目的人才看不见的阶级斗争之巨大表演——打消了唯心论的见解而使历史现象真正原因发现出来,——这当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如果在大革命初年,人们还认为有所谓“大众意志”,但不久人们就可以明显看出:这种表面上一致的意志,遇见人民中各种分子间——即各阶级间——之冲突,就烟消云散了。关于“贫”“富”间阶级对抗的意识。在大革命前的思想家如卢梭雷纳尔(Abbé )杜尔哥( )等人的著作中还是模糊的,但在大革命事变中就强有力的被证实了。所以大革命中的许多伟人,都了解阶级斗争是社会生活的根本动力。其中几个伟人,譬如马拉则简直认为阶级斗争是一切革命问题的出发点。

十九世纪之初几十年,唯物史观已经确定的战胜唯心史观了。十九世纪初期,事物的整个进程,将历史方面之唯心论见解毫不容情的推翻了。(注)

(注)这个确定的胜利并非依靠某个思想家个人的天才,而是由于社会生活进程所造成的。可是这个胜利并未能限止某几个历史科学家仍继续站在唯心论观点上。我们现在还时常可以看见一些浅薄的思想,以为:“人类痛苦的原因并非社会制度不良,而是产生这个制度的心情不好”;在中国以前没有资本主义,“这简单的因为中国人爱好并尊敬农业劳动”;“如果这种心情支配了欧洲,那么不仅可以避免这个可怕的战争,而且欧洲还将有幸福和平的生活。”(恩斯特Paul Ernst所著之机器的心,见当代德国思想)(原注)

拉布里奥拉论这个时代说:

“经济规律战胜了一切幻想并幻想了社会生活之指导地位。……事实上,谁未曾看见小私有者小农民和手工业者破产而变成为无产者呢?谁未曾看见造成新社会制度之一种新方法,在此制度之下,有好多人都要低头屈服而不敢反抗呢?……谁未曾看见新的城市在工厂周围发生起来,造成了没有出路的的贫困,这种贫困并非个人失败之结果而是财富的条件和源泉呢?(拉布里奥拉——历史的唯物论)

在剧烈的阶级斗争影响之下,到了法国王朝复辟时代,我们上面所说的大革命时期已经萌芽之一种倾向就开始显著起来,这种倾向就是:凭拿经济原因去解释历史进程,依据阶级斗争以研究社会生活。

十九世纪初期几十年,法国的历史科学就转移其研究方向于支配社会之财产关系方面,因此就坚决的走上唯物史观道路。法国历史科学之最有天才的和最深刻的代表者,基佐米涅梯叶里等得出结论说:要了解某一国家之政治制度必须研究其社会集团间的关系,而各种社会集团间之财产关系就是了解政治事变之锁钥。在基佐和梯叶里看来,法国历史就是阶级战争的历史。阶级间之斗争,其结果不是各阶级互相妥协,而是这个阶级战胜那个阶级,基佐说:“调和阶级的冲突,乃是妄想。联络各阶级使之协调,也是不能实现的幻想。”在马克思以前很久,历史家就已经宣布阶级斗争说,但有些历史家如布兰维里埃(Henri )等是站在贵族利益的,有些历史家如基佐米涅梯叶里是站在资产阶级利益的,惟有马克思是第一个站在无产阶级利益。

我们上面已经说过:革命以前法国的哲学家站在唯物论基础上,但同时没有能力彻底的解决他们当前的问题,这是由于玄学观点阻碍了他们。革命以前法国唯物论哲学家搁浅的地方,革命以后法国唯物论历史家到此也搁浅了。他们达到了将历史研究重心移转到财产关系方面,但当他们要去解释财产关系本身时候,他们又借助于“人性”的玄学观念。他们知道政治制度是受社会关系影响的,知道社会结构之基础是经济组织,但当他们要去解释什么是经济变化之基础,经济变化和发展究竟受什么影响等等问题时候,他们就张目结舌一点没有办法了。十九世纪初期几十年的法国历史家,他们缺乏发展的观点,因此不能从他们的唯物史观做出逻辑的结论:他们不能发现历史过程的最初动力,其“动力的动力”,而这种动力后来不久就被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发现了。

我们上面已经说过:在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处的时代,唯物史观的霉菌是满布于欧洲社会空气中的。这二位科学社会主义之创立者,本来是大无畏的和最彻底的辩证法家,他们发现这个霉菌以后,就在这个发现基础之上建立起唯物史观的一元论体系。这个坚固整齐的体系,与王朝复辟时代历史家残破不全的观点毫不相同,其差异程度正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启蒙哲学家矛盾动摇的见解间之差异程度一样。

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创立的历史观,可以作为一个例证,证明我们上面屡次提起来说的一个断语之正确,这就是说:辩证法唯物论之创立者所构成的体系,并非由他们头脑想像出来的,也不是由他们“发明”的,而是他们天才的将前代哲学和历史思想融化为一个综合。当时社会关系之发展,使马克思能够在十九世纪上半期至下半期交替时候,发表他的关于历史过程的思想而成为一个有名的公式。这个公式说:

“在其赖以生存的社会生产中,人类进入于一定的必然的不受其意志所左右的关系——生产关系,这些关系适应于其物质生产力之一定的发展阶段。

这些生产关系之总和就成为社会的经济结构,真实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法律的和政治的筑物,而社会意识之一定形式也是适应于这个基础的。物质生活之生产方式决定社会的政治的和一般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的意识决定人的实在,而是人的社会实在决定人的意识。

在其发展上某一定阶段,社会物质生产力必然要与当时的生产关系,——或者拿法律用语来说——要与当时的财产关系,发生冲突,——生产力以前就是在这些关系怀中发展的。这些关系本来是生产力的发展形式从唯心到唯物史观伏尔佛逊著郑超麟译历史哲学,如今变成了生产力的障碍。于是到了社会革命时代,经济基础改变了,整个伟大筑物或迟或速也要起革命。观察这种革命时候,必须将物质的由自然科学正确性表示出来的经济生产条件上的革命,与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艺术的或哲学的——总而言之,即一般思想形式的——革命,分别清楚;——在后一类革命中,人类自觉这个冲突并与之争斗。

不能根据革命时代的意识来判断这个时代,亦如不能根据个人的意识来判断这个个人一样。恰好相反,这个时代的意识,必须拿物质生活的矛盾,拿社会生产力和社会关系中间的冲突,来解释。

任何一种社会结构,在生产力未曾发展至于这个结构不能容纳以前,是不会崩溃的;同样,任何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旧社会内部这个生产关系所需要的物质生存条件未曾成熟以前,也是不会产生出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批评序言)

马克思主义对于哲学的根本问题——思想对实在关系问题——是这样解决:即承认惟有我们的感官所能认识的物质世界才是真实世界,而观念只是这个物质世界的反映。

辩证法唯物论就是根据这个原则去建立其历史观。在辩证法唯物论看来,社会过程并非观念进化之结果历史唯心主义的根本缺陷是,而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条件改变之结果。

上面所征引的有名公式,很明白而恰当的指示马克思主义对于社会生活上物质和观念关系究竟持什么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