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解脱忧苦来说,正智--是唯一的法门

从解脱忧苦来说,正智---般若是唯一的法门。要得正觉的解脱,要经闻、思、修三慧。以上所说的正信、正念,助成正智。如走路有了眼目,航海有了罗盘从解脱忧苦来说,正智--是唯一的法门,才能圆满地度脱苦厄,救度生死的苦恼众生。说到正智,如上面说过的“知善知恶”,“知(业)因知果”(报),“知凡知圣”,那还是世间的正见。更应从经论中,善知识的开示中,求得出世的正见,精勤修行,而求其实现。什么是出世智慧?这是体悟“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三法印,超越一般常识的甚深智慧。三法印,还是方便的从不同的角度来说,如究竟的说,都就是“空”的智慧。大乘法就是直从“一切法空,不生不灭”的深智下手的。试作概略的解说。

A、忧苦随逐烦恼,烦恼依于惑乱:世人但感忧苦重重,却不明忧苦的究从何来。依佛法说,忧苦由烦恼而生,世界问题的不能解决,由于烦恼;个人忧苦(生死轮回)的不得解脱,也由于烦恼。所以个人与群体的问题与解决,世法与出世法,在原则上是一贯的,只是程度的浅深而已。烦恼众多,贪爱,瞋恚,愚痴,慢,是根本的;因为烦恼多,人的忧苦也多了。

人大抵有这种经验---闹情绪。有时,心头感到郁闷,不舒服,怎么样的不舒服,又说不出来。总之,坐立不安,读书读不下,做事也没有兴趣。这种情绪不宁,可能过一两天就没事了。这是潜在内心深处,极微细的烦恼在作祟,为自己所不能觉察,只是感到情绪不安而已。依佛法说,忧苦的根源,是烦恼。虽说过去造业,现在感(苦)报,其实业也是由烦恼而生,因烦恼而又忧苦丛生。忧苦是随逐烦恼的,有烦恼就一定有忧苦,所以要解除忧苦,非除烦恼不可。正如要求世间和乐,共享太平,就要大家能反省,能节制烦恼一样。

烦恼又从何而来?烦恼是依惑乱的。烦恼---心的不良心理,他的生起,是依于因缘,对境才能引生的。如瞋心的引发,总是由于对人对事,不能如意,或受欺受辱,才会暴跳如雷。如没有外缘,瞋心也不会勃发出来的。所以烦恼的生起,与我们所接触的境界有关。在我们的认识中,不论见闻觉知,无不带有“惑乱”。惑乱,是一项似是而非的感觉:看来是这样,其实不是这样;虽说不是这样,而在我们的认识上,却确是这样。这种与真相不符的认识,认识的境界,有一种诱惑性,欺骗性,使我们以为真的如此,而为他起贪,起瞋,起一切烦恼。由此可知,烦恼的生起从解脱忧苦来说,正智--是唯一的法门,从不能正确认识境相的颠倒错乱中来。那么要断除烦恼,当然要于一切境界如实觉了,看清他的真面目,不受蒙蔽,不受欺骗,烦恼才会彻底被降伏,忧苦也就可以彻底解决了。

从解脱忧苦来说,正智--是唯一的法门

经论中譬喻说:有画师画了鬼怪,鬼是画得很可怕的。自己天天对着这幅鬼画,看了又看,连自己也毛骨悚然,害怕起来。甚至在夜晚,梦中也鬼影不离, 搞得自己昼夜难安。这一譬喻,说明了外境是虚假的,可是看起来却像真的。这种虚假的境界,具有欺诳与诱惑的力量。能使人感到威胁,或使人感到欢喜,从而引生贪、瞋、痴等烦恼。就拿花来说吧!在我们的认识上,花是那么美,那么香!花是那么的可爱,使我们对花生起好感,贪心一起,就想采他,或买他。但花究竟是什么?花的颜色又究竟是什么的?花是否美?是否香?大有问题,但在我们的认识上,他的确是美而香的。也就因此,在无形中对我们有诱惑的力量,使我们对他生起贪爱。

如知道,这只是通过我们的感官而现起的幻相,因缘所生,而没有真实性,那又为什么要爱呢?一切法都从因缘生,烦恼也不例外。由于我们不能正确了达而生迷着,烦恼就接踵而来;忧苦又随逐烦恼而来。如正确的觉悟,不受诳惑,那就烦恼消失,忧苦也就解脱了。

B、世间知识不离惑乱:学佛的人,都知道修行是以“开悟”为目标的。开悟,就是真正体认到一切法究竟是什么,或者说真实的体验了真理。凡夫为什么不能?我们的目见耳闻,一切知识,学问,都不能使我们洞见真理,为的是世间任何知识,都离不了感官得来的知识基础;而感官所得来的,都含有一种惑乱性。人类的一切感官知识,及依此而发展的一切知识,都不离惑乱,也就一切认识都有问题,都有错乱。如不把这惑乱我们的错乱根本,找出而解决他,纠正他,那我们将永久在虚妄颠倒中生,永不能体见真理,也就永久在忧苦当中。

经论中表示这一意义,所以说:“真如”(指绝对的真理)是“离言说相,离心缘相”的。真理,不但离言说(文字)相,不是一般的语言文字所能表达;还是离心缘相,也非一般的认识所能认识。我们的感官认识,或理性的认识,以及依认识而有的语言文字,在在都含有一种错误。认识到大的宇宙,小的微尘:或是事相,或是理则,无一能离此隐密的惑乱,所以说一切都是虚妄。那惑乱的根源,症结,到底在那里?

一、说到惑乱,可分为二类:一是世间知识所能觉知的;一是凭世间的知识,怎么也不能知道他是惑乱的。世俗所能了解的惑乱,也可以分为三类---“境乱”,“根乱”,“识乱”。如患有某种眼病的,两眼常见空中飘着飞蝇般的黑点,或一丝丝的在浮动。在目力正常的人,知道这是虚妄的;这是由于“根”-- --生理病态所引起的错乱。这是世间知识所能觉察的,因一般目力正常的都没有见到,只是病眼的错觉。再如嗜食辣味的,或食石榴而嚼到榴皮,舌根为辛辣、涩麻所侵袭,什么滋味也尝不出来,这是舌根有了问题。又如鼻塞而不闻香臭的;耳内经常嗡嗡作响;身体某一部分,麻木不仁,不知痛痒的。这都是由于生理的变化,使所见所感的与常人不同。各式各样的病态的感觉,就是“根乱”。

有些错乱,是与生理感官没有关系的。如站在一条又直又长的大路上,向前望去,望到远处,觉得路是狭得多了。近宽远窄,是人人所同见的;就是摄影,也是愈远愈小的。但路并没有宽狭,而现起近宽远窄的错乱相,是物理的自然现象。又如盛水的玻璃杯,将一枝笔插入,笔就成曲折形。当然笔还是直的,这只是插入水杯,所现起的幻相,与眼根的病态无关。还有所谓“云驶月运,舟行岸移”,这都是外在物理相关所生的现象,而引起我们错误的认识。这些,就是“境乱”。

有些惑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心识。如生长在某一区域,对该区域的文化,宗教,习俗,受了长期的熏陶,习以成性,认为当然如此。如没有佛法而一向信仰神教的区域,对于创造万物的神,看作真实,佛法称之为“生于边地邪见之家”。这是从环境、教育所养成的惑乱,也有知识发达,经自己的观察,研究推理,而不慎的陷于判断的谬误。却自以为然,坚执己见。这类习以成性的,或自己观察判断错误的,是自己心识上的惑乱。

如能虚心,深一层研究,那还是可以世间知识,科学实验等,证明自己过去的谬误。这一类,称为“识乱”。上三类,性质不同,虽时常惑乱我们,使我们陷于谬误,但在世间知识进步下,都能觉察而纠正过来的。

二、另有一种惑乱,是世俗所不能解了的。虽然今日的科学昌明,知识发达,可以推知一二(我们不曾能正见一切的真相);但究竟说来,怎样去发掘、研究、推理,凭世间的知识,是难以彻底了解他的惑乱性。

举例说:放在这里的桌子,已经好久了,大家看来,没有什么不同。前天是这样,昨天是这样,今天也还是这样。其实是错了!佛陀正觉所开示的,一切法即生即灭,都在不息的变化中。这确是一般人所难以了解的,一般是要在桌子破旧阶段,才会知道的。又如昨天的我,与今天的我,有什么不同?不但在座诸位看不出,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但佛却这样的对我们说:身心是不息变化着的,前刹那与后刹那不同,昨我与今我,变得非常不同了。

近代科学进步,知道我们身内血液的循环,在新陈代谢的过程中,变化是多么快!血液如此,就是构成身体的细胞,也迅速的新陈代谢而过去。然出现在我们认识上的,桌子,身体,是那么真实,而没有什么变化。这种错乱,我们怎么能了解呢!佛说一切法从因缘生,依种种关系(因缘)而决定他的性质,形态,作用。因缘所生,必归于灭,在生灭不息中,“相似相续”,而我们却误以为没有变动,独存的个体。见到红,以为是真实的红;见到白,以为是真实的白。以为有真实的物,有真实的自我。总之,以为一切都有特定的实体。不知一切从因缘生;不能了达生灭不息的变化,也就不能了解“无常”的法则;不能了达相依相待的关系,也就不能了解“无我”的真相。

有时,在理论的推比上,知道一切为关系的存在。如生存在社会中,人与人有相互依存的关系,人是不能离群独存的。社会的种种关系,为我们获得生存安乐的必备条件。虽这么了解,这么说,一旦面对人事,却都忘了。那时,直觉的以自己为中心,以自己为尺度,而决定怎么做去。这因为,我们的认识,是依感官知识为根源的。感官直觉到的,含有根本的惑乱,不能了解无常、无我的真相。所以经意识推比而得的多少了解,在实际生活中,不能充分发挥力量,还是受到老观念的影响。

说理论吗,在感官的经验中,直觉为实在的(不变的,独立的)。这种根本的惑乱,在高深的学理思想中,仍旧有他的影响力。世间知识的一般现象,终于要把握一实在---客观的存在,永恒的实在,永恒的变化等为根源,而建立世间的哲学:问题也就在这里。我们的一切知识---常识,科学的知识,哲学与一般宗教的知识,都离不了那种惑乱。男女、老小、愚智,都是一样。在这点上,大科学家,大哲学家,与知识平常的人,差不了什么。这所以人人有烦恼,人人有忧苦。这种根本的惑乱,是世俗知识所无法通达的。

佛以我们所能理解,比喻那不容易理解的,引导到超越世间的正智。如经上说:“色如聚沫,受如水泡,想如阳焰,行如芭蕉,识如幻事”。在这些比喻中,阳焰是很容易理会的。什么是阳焰?乡村中,春天的阳光照下来,地上的水分,化成水汽而向上升起。远远望去,如河中的波浪涌动一般,这就是阳焰。远远望去,波浪汹涌;走到近处一看,什么也看不到。这比喻那:眼见耳闻是确实如此,而在真智慧前,却一无所得。阳焰等不真实,是我们所能理解的;佛就用来比喻物理的、生理的、心理的---我们所觉得真实的佛家治心思想,也是那样的虚妄。见为如何如何,都是不离惑乱的。从理解而从进一步的修行中,从根去除惑乱,而正觉万有的真相。

(三)通达胜义的方便:佛说世俗的一切是虚妄的,所以称为虚妄,就在我们的一切认识,都含有惑乱性,与真相不符。佛法所说的“胜义”、“如实”,“胜义”是圣人所体悟的境地。圣者所体悟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诸法本来面目。如其本来面目,毫无歪曲,毫无惑乱,也就不再是虚妄,而称之为“如实”了。

凡夫的认识,不离言说。言说,包括了语言、文字、思想。出于口的是语言,潜存于内心的是认识,思想。口言与心思,两者是没有太大差别的。我们的一切,是言说的境界,有惑乱性、虚妄性。圣者是离言说的,所以圣者的如实的境地,非世间语言所能说,也非世间的心识所能了。

从解脱忧苦来说,正智--是唯一的法门

说到这里,诸位也许要发生疑问:人类就是依语言文字来理解一切的,如离开语言文字,佛也无法教导我们,我们修行也无从下手了。在这里,我们不能不称叹佛的伟大!因为佛有不可思议的大方便,能以“方便”来引导众生。这是说,佛依众生知能所能了解的,应用世间的语言、文字、思想,引导我们,使我们能通向离语言、文字、心识的境界。

举例说:我们听说有x x 山,没有去过,也不知在那里,如何去法。有人指示我们:x x 山在南方,要去就先到x x 城,然后沿x x 大道,再左转,右转,就可以到达了。我们依所指示而进行,果然到了目的地。其实,x x 山自身,并没有东南西北可说。什么路,什么道,也只是世俗的假名。就因为世间所能了解,于是说向南向北,左转右转,就能引导到目的地。所以圣者所体悟的“胜义”、“如实”,虽不是凡夫所能理解的,佛却能从我们所能认识的,发现他的惑乱性,终于能透出虚妄,到达诸法的如实。也就能离种种烦恼,而解脱一切的忧苦。

“依缘起有,解自性空”,这是佛教导我们,通达胜义,远离虚妄的大方便。佛开示我们:在我们所了知的一切法佛家治心思想,无一非依种种关系(条件、因素)---因缘和合而成立的。依因缘和合而生起的---物理的、生理的、心理的一切现象,决不如我们所执着的那样。凡从因缘而生起的,必依缘而灭;所以因缘所生法,一定是“无常”的。既依因缘和合而有,就不能离因缘而存在,只存在于相依相待的因缘关系中;那就是没有“自性”---“无我”的。一切是依缘而有,没有实自性的---“空性”;也就是“无常性”,“无我性”,“无生性”,“无灭性”。“空性”,为圣者所体悟的离言法性,虽不是我们所能解,却可以“因缘有”的方便,经修持实行而通达他。

佛说“缘起有而自性空”,指明了我们认识中的根本谬误---执着一一法为实有自性。以“缘有性空”为方便,能引导到于一切法不生执着。正知一切无定法可得,就能离虚妄,离惑乱,悟入“诸法空相”---圣者的境地(“空”,也是一个名字,代表圣者所证悟的如实)。

D、忧苦的究竟解脱:要解脱忧苦,了脱生死,在乎觉了认识上的迷妄惑乱。觉了迷妄惑乱的方便,是从一切因缘有中,理解一切法空。一切都如幻如化,世俗上分明如此,而其实并不如此,一切是空无自性的。能观照一切法自性空,“戏论”就灭了。戏论是一切法实有自性的惑乱相,是迷妄的根元。戏论生,烦恼就生;烦恼生,忧苦也就生起。反之,戏论灭,烦恼就不起;烦恼不起,忧苦也就解脱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说:“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在广明一切法空后佛家治心思想,接着说:“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又结说:“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只是说明了依照见性空的智慧(般若),得究竟的解脱忧苦。

当然,这要经历闻思修的实践过程,才能完成忧苦的究竟解脱。从经论去研求,从善知识处去请益,对于执有自性为迷妄根元,自性本空,为离妄悟入的不二门,获得明确的定解,是闻慧。进而深入思惟,使“空”义得更深切的明显, 发起趣向的决意与精进,是思慧。再进一步的双修止观,于正定中观照了了,是修慧。这样的进修不已,终于彻底的离却惑乱戏论。戏论惑乱不现,就是真空的悟入,现证圣者离言法性的境地。如心经所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远离颠倒梦想,正是没有烦恼,没有忧苦的境界。这是三乘共证的涅槃;生死解脱,是“己利”的完成。从法性空寂中,广行利益众生的大行,到觉行圆满,得无上菩提---成佛,那就是“自利利他”的圆满。